黑暗,无尽的黑暗……
薇儿忘了自己身处何处,举目四望,看不到一丝光亮。
她已然心如死灰,气若游丝,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。
“小女娃,小女娃……奇怪,不会已经死了吧?”
隔壁牢房的老妪喃喃自语道。
“我……还没死。”
薇儿艰难的发出声音。
“唉,我也是死囚,你我都是将死之人,也算是有缘在路上做个伴。与其浑浑噩噩过完这两天,不如你坐起来,我们好好聊聊吧!”
薇儿忍着全身的刺痛,勉强撑起身体,靠在墙壁上。
“小女娃,我问问你,你是怎么进来的?为何能引得七公主对你唇舌相讥?”
“我的母亲被公主杀了,男人也被她抢走了。至于我怎么进来的,我……”
空间异能本是薇儿最大的秘密,可眼下时日无多,她也不再保留:“奶奶,其实……我是空间能力者,我可以进行短距离的瞬移。所以我来到皇宫内是为了把我的男人带走,可没想到……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……”
“空间异能?”老妪大惊失色,死死的盯着薇儿。
“嗯……我现在觉得这个能力实在弱的可笑,只能东躲西藏,连自己心爱的男人都保护不了!”
薇儿长叹一声。
“奶奶,你说人活着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?”
老妪神情激动到难以自抑,她连忙回道:“你先不要自怨自艾,我问你,你可听说过戮神殿?”
薇儿摇摇头。
“戮神殿是一个依托教会信仰建立起来的杀手组织,至今已经成立了两百多年,成员遍布元素大陆,是刺客和杀手心目中的顶尖殿堂。”
“戮神殿教义中信仰的杀戮女神就是空间能力者,这种能力无声无息,杀人于无形之中,是所有杀手梦寐以求的能力!”
老妪那干枯的手掌死死抓着栏杆,语气激动。
“你……当真是空间能力者?”
“我都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,何必骗您呢?”
得到她的肯定后,老妪眼里射出一道精光,风烛残年的脸上竟然如同枯木逢春,舒展了不少。
接着,她手舞足蹈,同时,眼角还留下了几滴浊泪。
“想不到……我在此地还能发现如此绝佳的苗子!哈哈,空间能力,孤家寡人无牵无挂,心中充满仇恨……你可是加入我们圣殿的不二人选啊!”
接着,老妪兴奋道:“小丫头,实不相瞒的告诉你,我是戮神殿的成员之一,棣属于墨赫斯联邦的分部。在组织内我有个称谓,十大修罗之一鬼魅修罗,也算是个有着几分权利的中层骨干。”。
“墨赫斯联邦和歌梵林帝国开战的这数年来,我一直潜入在爱伦堡内活动,刺杀皇室成员。就在上个月,我冒险准备刺杀一名上卫,可惜的是被宫内的大祭司逮到了,她可是六阶雷系能力者,我万万不敌……于是,我就被抓到了这里。”
“老太太我没有什么遗憾了,为组织效力六十余年,暗杀成功了数千目标,我已然是值了。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天牢中遇见你,这可真是我的意外之喜!”
“小女娃,你认真听好了!老太太我现在问你一句:你可愿意加入我们戮神殿?”
薇儿望见老妪无比庄重的神情,她心中也陡然燃起了一丝火焰,可随即就熄灭了。
“奶奶……我真的很渴望变强,但是就算我想加入,又有什么意义呢?两日后执行了死刑,你和我还不是烟消云散?”
“哈哈哈哈,你有颗想变强的心就对了,老太太我很是欣慰啊!”
然后,她将破烂的裤子撸到大腿根处,瘦削的腿上爬满了青紫色的斑痕。
她得意道:“大祭司将我全身的本源抽干,以为我彻底成了废人了,她哪里知道我还有个压箱底的底牌!”
她从地上找来了一块石头,将两边磨利。然后握着石头狠狠地划向自己的大腿,顿时,鲜血汹涌而出。
“奶奶,您这是在做什么?”薇儿急得大喊。
老妪脸上却云淡风轻,她把自己的腿划开一条可怖的伤口,甚至隐约可见皮肉之下的白骨。
接着,她伸出一只手探进伤口处,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件。
它看上去是个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碎片,又像金属又像石头。
“这是我的修罗令,里面蕴含大量纯粹的元素本源,这本是我的绝招之一,准备留在生死关头拼命用的。你现在同意加入我戮神殿,我就把此令牌传给你,里面的元素本源应该足够你使用好多次瞬移了。”
出乎她的意料,薇儿竟是摇了摇头:“奶奶,既然这样,您还是自己出去吧!您的命比我尊贵多了,我只是个普通的平民,除了卖杂货我什么也不会……”
“混账!你的想法怎么会如此颓废?你可知道如今在大陆上,我们戮神殿为什么发展的越来越壮大吗?”
“为……什么?”
“因为太多人心中满怀仇恨,她们大部分和你一样出身平凡,甚至许多人食不果腹、衣不蔽体……而那些王室贵族们呢?她们骑在无数贫苦人的头上肆意享乐,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发动战争,无数人为此付出了生命!”
“难道那些穷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去送命吗?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所以,越来越多心怀不平的人加入了我们,我们都明白,只有杀戮才能抹去这世间所有的不公平!”
“你的爱人被公主抢了,母亲被她杀了。你的仇人仍活着逍遥享乐,你却心如死灰、安然赴死?没有报仇雪恨之前,你有死去的资格吗?”
老妪的一席话彻底惊醒了薇儿,她心潮滂湃的看着对方,欲言又止。
“我已经出不去了,我的主元素是土,就算我能土遁强行离开这个牢笼,大祭司不可能察觉不到。整个皇宫的动静都在她的感知范围内,我不可能离得开皇宫的。”
“而你不一样,你的能力是万中无一的空间异能,你的血液里一定流淌着杀戮女神的传承。你一定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,成功离开这里!”
听到这里,薇儿终于下定决心,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,接过了那个沾满血迹的修罗令。
她注视着老妪,眼中有滚烫热泪落下。
“那您呢?如果放任着伤口不管,您的血很快就会流干的!”
“傻孩子,早死晚死都得死,我能在死前为圣殿发掘你这个人才,也算是做出了最后的贡献,死得其所,哈哈哈!”
薇儿不再说话,只是把修罗令紧紧握在掌心,里面有一种柔和、纯粹的元素之力缓缓的流淌进她的体内。
“待你成功逃出去后,你便离开歌梵林,去墨赫斯联邦的修罗城,那是我们戮神殿的大本营。到了那里之后,如果你看到穿着黑袍、佩戴白鸢花的人,你就向她亮出修罗令。把你我的事情解释一番后,她自然会引领你真正加入戮神殿!”
老妪的声音越来越小,腿部的伤口割断了主动脉,她体内的血已所剩无几。
没过多时,她倒在地上,整个人已是奄奄一息。
“奶奶,谢谢你!谢谢你……我会记住你的!”
“你……记……我……干……什么?”,老妪断断续续道:“你要……记住……自己的……仇恨!只有恨……才会……让你……变得……强大!”
说完,老妪头一歪,彻底没了气息。
薇儿泪流满面,此刻,她觉得自己已经死气沉沉的心又重新焕发生机。
“仇恨……仇恨!我要记住我遭受的所有痛苦和屈辱,我一定会加倍奉还!”
她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。
薇儿俯下身,跪下来给老妪的尸体磕了三个头。
然后,她攥紧掌心的修罗令,漆黑的监牢中忽然亮起柔和的白光。
下一刻,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,薇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方天地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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